恋痛癖 林啸也 4357 字

第 103 章

  傅歌摇了摇头,搂着昏迷的戚寒艰难地后退。



  两人浑身上下全是血,身底下拖行过的地板上留下一道宽宽的血印。



  小beta苍白的脸蛋被血泪沾湿,满目都是决然,如同一只悲恸到极点的小兽,绝望地护在倒下的伴侣前不肯退却。



  “他没有买卖腺体,我可以帮他作证,你们不能就这样带他走,他现在需要抢救……”



  “有没有犯罪不是你说了算的!他买卖腺体证据确凿,你窝藏逃犯也是人赃并获!”



  门口突然跑进来一个端着枪的小警员,和他禀报:“徐队,楼下的嫌犯已经全部制服,没有人员伤亡。”



  “徐……”



  傅歌抬起湿红的眼,看向他肩膀上的警号,瞳孔在瞬间骤缩,“你是徐舟!”



  被点名的队长眼底闪过一次讶异,“你认识我?”



  仿佛绝处逢生,傅歌终于抓住了一线生机,他急喘两口气,颠三倒四地说:“挽星……挽星和我提过,京城警察署的徐队长执法如山、刚正不阿,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,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,证据链不足,我相信您不会就这样把阿寒带走,他会死的……”



  早在理塘时祝挽星就和他说过,如果真的走到了山穷水尽、对簿公堂的那一步,可以去京城警署徐队长,他会帮助傅歌给戚寒定罪,反之亦然。



  以防给对方带来困扰,也给徐舟的职业生涯抹黑,傅歌没有直接讲自己和祝挽星的关系,只说了一句“提过”,这样既可以暗示徐舟自己认识挽星,又能提高自己所言的可信度。



  果然眼前的年轻队长在听到他的话后迟疑了两秒,傅歌抓住时机再接再厉:“我知道买卖腺体是死罪,一旦沾上只可能从重处罚,但他在今天早上已经完成了二次分化,成为了全国仅有不到十位的enigma.”



  这话一出,如同惊雷砸在水面,徐舟猛地抬起了眼,“他分化成了enigma?!”



  其他警员闻言也大吃一惊,一方面是enigma实在太过稀少,一方面是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享受优待。



  “对,法律规定,enigma有最大保释权。”傅歌颤抖的唇中吐出这几个字,望着祁川的眼神犹如死刑犯绝望地等待审判。



  他用尽全力握住戚寒的手,感受着他再微弱不过的心跳,在徐舟犹豫不决之际再下一剂猛药:“腺体猎人……对,腺体猎人!我知道你们正在全力逮捕腺体猎人,我手头掌握着他们七个据点,如果你们需要我随时能带你们去!”



  “你的条件?”



  “我要为他辩护。”



  “可他已经死了,你要为一具尸体辩护吗?”



  小beta脸上登时滚出两行热泪,他的喉咙快被撕裂了:“不会的,他不会死的……”



  徐舟看着戚寒被血染红的外衣,无奈道:“我的狙击手击中了他的心脏。”



  傅歌低下头,沁满泪的嘴角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,他按着戚寒的右胸说:“他是镜面人,心脏长在右侧。”



  *



  徐舟最后终于松口同意送戚寒去抢救,并要求傅歌必须随行。



  Alpha的生命体征已经降到了最低,心跳和呼吸都非常微弱,只有一双糊满血的半睁的眼睛安静地望着小beta.



  “你相信我吗?”



  戚寒眨了眨眼,“我们还有以后吗……”



  傅歌哽咽着低下头,吻在他脏污的唇上,眼泪和鲜血彼此交融,灵魂一同震颤。



  “阿寒,再坚持一下……活着才有希望,死了就什么都没了,只要你挺过来,要什么我都给你……”



  “五天后就是我的发清期了,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过的吗……”



  *



  医院手术室外,四五名持枪实弹的警员严阵以待,牢牢把守着手术室门口和走廊的进出口。



  傅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手术室外等着戚寒了,他僵直着身子,浑身冰凉,从心尖里开始阵阵发抖。



  眼泪流尽了,身上的血被吹干了,小beta睁着浑浊的眼珠,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脚下。



  仿佛一尊被钉在地板上的雕塑,每一丝藏在坚强假面下的血肉都为生死未知的爱人所牵挂。



  祝挽星赶到时手术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,陆廷鹤带着他在楼道口登记,完事后快步走了过来。



  “小歌,你怎么样?”祝挽星蹲在他面前,焦急地望着他。



  陆廷鹤则转身扫了一眼手术室,朝徐舟点了下头,“受伤了吗?”



  后者随意地抬了下下巴:“放心。”



  傅歌像是还没从惊吓中平复过来,双目无神,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呆呆的。



  祝挽星和陆廷鹤对视一眼,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声音放的轻而又轻:“小歌,你还好吗?戚会长他……送进去多久了?”



  听到那三个字面前的人才缓慢地抬起了头,如梦初醒似的望着他们。



  傅歌眼底血丝密布,恐惧和绝望交缠在每一次呼吸间,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破开他的胸腔,一点一点将心脏挖走。



  “求求你们,帮我救救他……”



  话一说完,他扑通一声跪下了。



  “小歌!你这是干什么!”



  祝挽星俯身来拉他,粉白的脸颊也急得出一层红晕,“有话好好说,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见死不救。”



  傅歌不肯起身,执意推开他的手。



  提心吊胆了几个小时的人此刻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,绝望、慌乱、害怕、茫然……



  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,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们刚得知戚寒分化的消息,现在alpha就奄奄一息地躺在了手术台上。



  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,他亲手设下的陷阱葬送了他的爱。



  “各位,我知道腺体买卖的利害,也知道这件事牵连甚广,商会有人从中掣肘,黑市也有人趁机发难,无数人想把戚寒趁机拉下马……”



  傅歌说着眼球颤了颤,直视前方:“我们现在已经站到了钢索之上,等着我们的是九死一生的危局。”



  祝挽星的眼眶倏地湿了,像是想起曾经的自己,陆廷鹤无声地抓住他的手,安抚地揉了揉,低头看向傅歌,“你这步棋走得太狠了。”



  “你知道……我的计划?”



  “未知全貌,只是发现了一点端倪,三个月前我就提醒过戚会长,但不知道为何事情依旧发展到了这一步。”



  傅歌指尖一颤,心如刀绞,喃喃地重复着:“三个月前……他就知道会这样了……”



  “我了解戚会长的为人,他虽然独断专横,但很有自己的原则,他父亲为AO两性的抑制剂更新迭代倾尽一生,他也为omega的腺体保护奔走数年,我不相信他会干出买卖腺体的事,除非——”



  话音一顿,陆廷鹤看向傅歌缠着白蕾丝的后颈,散淡开口:“他有逼不得已的苦衷。”



  心头猛然破开一个大洞,傅歌万念俱灰般闭了闭眼,一道很浅的水痕从他眼底滑了下来。



  “事已至此,都是我咎由自取。”



  “小歌,你别这么说……”祝挽星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我们一起想办法。”



  陆廷鹤也朝他低了下头,“抱歉,我不了解你们的过往,更无意批判你们的对错,只是你既然求徐舟让戚会长就医,就是留了后招?”



  傅歌点了点头,声音坚毅,透着一股无所畏惧的决然:“我不会让你们被这件事牵连,我只需要一个为他辩护的机会。



  “不论成功与否,戚家、傅家、祁家都会牢记各位的大恩,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,我们定会义不容辞。”



  徐舟皱起眉:“但你也要清楚,如果辩护失败,你就是包庇的主犯,大概率会和他同罪。”



  傅歌无所谓般笑了笑,“那就但愿我们能一起被处决吧,不要让他一个人孤身上路。”



  他的后事早就安排好了,公司交给祁川,小决托付给祖父,决定和戚寒一起杀回度假村时傅歌就说过了,如果活着不能在一起,那就一起下地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