殇若裘马轻狂 篁泽 1997 字

第三十五章残灯夜

  在魏都城外扎寨的第十四日。

  近万把被淬了毒的兵器发放到了最精锐的铁骑的手里。

  南方各郡这几天又征召了几万新兵,被分散到各营中,以老兵带新兵的方式适应了些许战斗模式。

  而魏茨紧急征调的西北边疆军士预计还有两天才会到达。

  两天,足以解决很多事情。

  比如破一座城。

  傍晚时分,将领们聚在一起,召开了最后一场战略讨论会。

  ……其实策略在近几日的商讨中已经制定完善,他们不过是在做最后一番确认。

  魏藜还在城墙上半死不活的挂着,只被人用丹药吊着口气。然而此时再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攻城。

  太子的人在经过上回一番“闹剧”后死了大半,剩下的不是怂到极致就是极善隐忍,但无论是哪一种,都不会在此时跳出来作死。

  魏泽支着下巴,安静听着众位将领依次汇报各营的准备情况。

  ——一切准备就绪。

  他思索片刻,又交代了几句,凝重道:“今夜亥时,务善集。”

  众将应喏。

  ……

  散会后,他突然想看看月亮,于是慢腾腾的抬头——

  晚霞尚未散尽,月亮在东南方光芒暗淡轻柔,像少女一不留意被卷进风里的手绢。

  又似一团软软的棉花,隔在朦朦胧胧的云端。

  有只名为思念的猫咪轻轻按压了下他的心弦,制造出极浅淡的动静。

  魏泽默然,抿住唇瓣。任由凛冽的寒风猖獗刮过。

  营帐外,再没有人半坐着懒懒散散的摆弄藤蔓。

  ……也没有人问他有没有吃过饭。

  他垂下睫毛低低“呵”了一声,突然有些厌恶自己此时的失落。

  怎么总是老想着那人呢?

  不过才相处了一月而已,那么冷淡,话都没多说几句。

  可喜欢本就是毫无道理的事情。

  ——若理出道理来了,便不是喜欢了。

  他绷着脸,掀开门帘进了主帐。

  ……

  此时冬至刚过,昼短夜长,酉时三刻的天已黑透,灯火把营地染的透亮。

  魏泽在案前翻阅着近日来搜集到的消息:

  魏国西南边界与西楚发生了两次不大不小的摩擦。

  偏东部有人起义又被很快镇压。

  百姓们的舆论渐渐倒向他们这边……

  都是预料之中的事。

  他浏览一遍后放下,伸手拿起另外一打。

  白皙的指尖在纸卷边摩擦,发出窸窣的声音,衬出一室静谧。

  魏泽一目十行的扫过,到了某处忽然顿住:

  “解药成功研制,南宜恢复往昔繁荣指日可待。”

  “……”

  烛光昏黄里,映照出的某人隐隐约约扯了一下唇角,过了许久不知又想到些什么,铺开宣纸,提笔。

  烛泪一滴一滴的下淌,成了静止空间里唯一变化的东西,直到堆积成了座袖珍版的小山,才终于见那人落笔。

  纸上只有两个字:

  恭喜。

  带着不远不近的矜贵的试探与亲呢,难以启齿的忐忑与欢喜,不为人知的懵懂与期许。

  然而思索良久,写出来的,只是“恭喜”。

  一只浑身透明的蝶缠着信飞了出去,悄无声息。

  帐外,有人恭谨着俯首道:“殿下,亥时将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