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落月摇情满江树
很早很早的凌晨三点。
沈崧推开小阿奚房间的门，叫小孩儿：“该起床了。”
小阿奚：“……”我睡着了我睡着了听不见。
沈崧弯身掀开他的小被子。
小阿奚：稳住，莫慌！
沈崧作势要揪起他来。
小阿奚：“！！！爹！你听我狡辩！我长身体呢要多睡觉……”
沈崧柔声：“我知道你长身体呢，所以要多锻炼啊。”
赵小奚：……居然无法反驳
赵小奚思索半响，突然一把抱住床板：“就不起就不起就不起……”
沈崧没有强求，又揉了一把他的头，温和道：“那明日的芙蓉玉露糕……”
区区芙蓉玉露糕！
吃不上就吃不上了吧！天大地大睡觉最大！他才！不！稀！罕！
“……”
赵小奚深情款款的放开床板，咬牙道：“我去！我去……”
…
…
凌晨三点一刻。
千寸亭。
赵小奚面容绝望，慢吞吞、慢吞吞的蹲下，开始扎马步。
亭前是小桥流水，虽已入秋季，湖心的灵荷却开的荼蘼，不凋不败妖冶如火。
赵小奚咬着唇，偷偷瞄了他爹一眼。
他爹静静的看回来。
赵小奚僵住，微笑着把头扭回去。
又过了一刻钟。
赵小奚再度扭头，静静的向左转180度——啥也没看见。
再向右转180度——他爹在眺望湖心的灵花。
望吧望吧，花多漂亮啊，水多好看啊，人生得意须尽欢啊～
赵小奚狂喜，呲牙咧嘴扶着腰直起身来。
沈崧叹息：“阿奚啊。”
赵小奚：“！”
沈崧想了想，抬手召出佩剑——几近无形的承影神剑在他掌中极尽流光溢彩，胜过天上繁星万点、地上的火树银花。
……完了。
赵小奚：“别别别别砍我！！我好好蹲我好好蹲我我再也不起来了……”
沈崧：“……”
“砍你做什么？”他语音一顿，复轻笑道：“阿奚看好了”
话音将落之际，千寸亭边的修长身影倏地散了。只余一轮明月将冷冷清辉洒向人间。
几息后
阿奚：“……爹？”
无人应答。
阿奚正当茫然，却听湖心猛然炸出一片水花——
“带我宝剑。今尔何为自低昂？悲丽乎壮观，白如积雪，利若秋霜……”
那声音的音质十分特殊，华丽与清越交融，似乎是最华美瑰丽的宝石被皎洁的月光照射，形成了一份极为独特的惊鸿潋艳。
近而天空与水面间，映出一片寒霜。
光影模糊处，一抹修长身影踏于莲上，承影剑气如被赋予了生命，环绕着他铮铮作响，带起衣袂翩跹，如姿态绚然的灵莲。
“驳犀标首，玉琢中央，曾不如君剑良绮难忘……”
歌声骤然激昂。
湖心处以水为媒，盛开起无数朵莲花，在夜空微弱的光线下葳蕤生光，霎时间霓虹铺展、微雨湿花。
那抹持剑的身影在漫天水莲中愈舞愈急，辗转起承间风流天成，却又是漂亮之极。
“冠青云之崔嵬，纤罗为缨，盖何足观？宋之甫英……”
剑影尖啸，在陡然凌间收势，刹时湖面雾浓，掩盖住了所有华光声响，悄然无声。
赵小奚怔忡良久才六神归位，伸手拉住了沈崧的广袖。
——他面前这人掀起了漫天雨雾，却是一滴也未曾沾身，衣袍轻软温暖。
“看清楚了吗？”沈崧问他。
赵小奚点头。
过了很久才磕磕绊绊的问：“我……可以、可以做到那样吗？”
——“可以的。”
赵小奚重新蹲好了。
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痛定思痛痛改前非的那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