殇若裘马轻狂 篁泽 1936 字

第二十六章愿逐月华流照君

  几经周折后,叶某望着眼前昧零阁朱红色的大门松了口气。

  ……他身后小宫女眼泪汪汪的跑了。

  此时已至亥时,黎明到来的前一刻,是寻常时节想象不到的冰冷。

  阿辞抬手推门,苍白修长的手指在朱红色大门的映衬下,有些莫名的凄凉。

  惨白月色下的昧零阁内遍布荒草,枯萎而又杂乱的铺了一地,几棵稀有珍贵的树木默然伫立,隐约可见当年风貌,然而此时枝桠光秃秃的,只在树梢处挂着几个鸟窝。

  他白日里睡过的躺椅仍在院子中心放着,空空冷冷。

  叶辞没骨头般的走过去,倚靠着椅子复又躺下去。

  听说“昧零阁”是长公主及笈时让人更改过的名字。

  以前……叫什么来着?

  叫、叫、叫叫叫…那个啥?

  “……”

  他乱七八糟的想了半天,终于说服自己接受了自己记性不好这个事实。

  ——记不住很正常好吗!

  他十四岁时才来南国,只来得及赶上长公主的薨礼,每天忙着吃喝嫖赌偷鸡摸狗,哪有空管这种闲事?

  ……赶上薨礼也不能说是凑巧,是因为薨礼一直进行了三个月,想赶不上都难。

  阿辞翘着腿,仰头鼓腮冲着沉沉黑夜“呵”了声,吐出口白茫茫的雾气,雾气又慢慢消散。

  “真冷。”他嘟囔着,又吐出一口雾气。

  时间一点点过去,遍地荒草慢慢上结满了霜色。

  霜白渐多,铺满了荒凉的院子,让人的心情也止不住沉下去。

  ——阿奚那日走时,脸色难看得、就像此时的天气一样。

  叶辞如是想着,又有些丧头巴脑。

  他表面看着欠揍又嚣张,无甚遮拦又活泼至极的模样,可内里太炙热,连表达的方式都傻里傻气。

  阿奚难过时,他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方法,就是不停的说话不停的说话,尽可能的让阿奚高兴些。

  不想让人担心时,就只能阳光灿烂着笑,笑啊笑啊的,别人的确不担心了,可是好累。

  好累好累好累好累……

  好累。

  他也不想这样啊,有的时候会想一想自己不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,想一想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怎么样活过来的。

  可是,他忘了。

  他忘了自己是什么样了。

  他怕。怕所有人喜欢的都是那个热热闹闹的他。

  而不是不搞笑,不好玩,不愿意说话,什么都做不好的,真正的他。

  不会有人喜欢他的。

  可……阿奚不一样

  叶辞好半响才眨了眨眼,眉骨冰凉,慢慢坐起身来,笑了笑。

  笑得有些僵,形貌昳丽,但不像以前的任何一个笑容。

  许是在外面冻久了,或者别的什么吧。

  他垂眸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左脸——白白嫩嫩的没有丝毫瑕疵。

  可有些事情发生过了,就是发生过了。

  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。

  卯时已至,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,钟声渐渐传了过来。

  ——他们上朝了啊。

  “少主?”

  叶辞站起身来懒懒应了声,拽了吧唧张张扬扬的模样。

  树影与荒草交错处,有人又恭敬地禀告了些什么。

  “知道了。”他笑:“老子干票大的再走。”